小時候,每當飛機劃過天空,田剛印總會抬頭仰望。和大多男孩兒一樣,這個出生于江蘇農村的80后小伙兒,從小心里就有一個關于飛機的夢想。
不同的是,田剛印的夢想真的“飛”了起來——本科畢業兩年后,他和搭檔搗鼓出了達到國內領先水平的無人機飛行控制器,又用了不到5年時間研發出了世界上首架電控共軸無人直升機。
如今,曾經那個“追”飛機的少年已經成為無人機領域響當當的人物,他公司所研發設計的無人機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目前國際上能與之比肩的公司,也僅有兩三家。
在很多人看來,田剛印的“飛機夢”已經實現了。可他的心里,卻還藏著一個更大的“飛機夢”:做未來無人機領域的“波音”巨頭。
田剛印認為,夢想,如果光說不做,就只是夢想,但如果付諸行動,那就是理想。
幸運的是,夢想沒有被扼殺
在田剛印眼里,每個男孩都不會拒絕槍和飛機,“如果真的把一把槍和一架飛機放在面前,我相信不管是男孩還是男人,百分之六七十都會感興趣”。
遺憾的是,有的人堅持了下來,有的人因為生活的瑣事放開了。在這一點上,田剛印認為自己是幸運的。
“其實,很多興趣不是沒有保持下來,而是被其他事情蓋住了。”田剛印認為,自己對飛機的興趣之所以保持下來,是因為在成長過程中沒人“扼殺”他的夢想。
田剛印出生于醫生世家,父親也希望他學醫,可田剛印卻偏偏更喜歡琢磨飛機。幸好父母“大度”,沒有堅持。
進入大學之前,田剛印對于飛機方面的認識,還僅停留在有限的書本上。盡管如此,他依然保持著對飛機的興趣。高考填報志愿時,田剛印順理成章地報考了北京理工大學飛行器設計與工程專業。
“我覺得人生好比一個球,每天都會發生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有的人就會去追逐這些對自己有利的事,結果人生卻基本上就原地不動了,我還是希望追逐一個目標,哪怕代價是失去很多利益,但是方向不會跑偏。”田剛印說。
進入大學后的田剛印,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新鮮感。用他的話來說,幾乎什么都搞,折騰的事不少。
大一時,對路由器算法感興趣,他就研究了一段時間的路由器;大二時,對相對論感興趣,他便研究了一段時間數學,后來又相繼研究了單片機、微電子……“碰到什么新鮮玩意都會琢磨,基本上沒有停歇過”。
而大學4年,田剛印所花時間和精力最多的地方是航模協會。在協會里,他開始琢磨飛行控制器。就連畢業后進入一家日本無人直升機代理公司做技術員后,他還利用業余時間繼續研究。
“我一旦琢磨一件事,就不管其他事了,很少受到外界干擾,而且我接受能力稍微強一點,集中精神的能力也比其他人要強一些。”在田剛印看來,專注地做一件事比起三心二意地彷徨來得有價值得多,“如果你什么都想要,可能總體加起來是100分,但是我干一件事情也是100分,那我寧可只做這一件事,把它做到100分”。
造飛機就像“斗地主”
畢業兩年后,由于公司發不出工資,他決定和同是北理工的校友滿意創業,繼續研究“放不下”的飛控器。
于是,田剛印偷偷將父母給自己準備的12萬元結婚費用“截留”了4萬元,作為創業基金開始創業。
創業初期,由于經驗不足,田剛印和滿意設計的飛控器經常返工。仔細琢磨才發現,問題出現在購買的電子元件上。
原來,當時的代理商有個“潛規則”:把高性能的元件賣給大公司,性能稍差的元件以零售方式賣給小企業或個體戶,這就導致田剛印和滿意一度把問題歸結于飛控器設計本身,因此花了大量時間返工檢修,走了不少彎路。
解決這個問題后,在2009年年底,他們成功做出了香煙盒大小的飛控器,并以30萬元的價格出售給了中科院一個項目組,獲得了創業的“第一桶金”。
而后,他們的飛控器越做越小,也有越來越多的研究所前來購買。可漸漸地,田剛印發現,這條路并不好走。
他解釋說,飛控器賣給了研究所后,通常研究項目一結題,研究所便會選擇把飛機“打入冷宮”,“如果是這種模式的話,飛控器根本賣不出幾套,還是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們的研發成果”。
同時,2009年,無人機飛控市場上也出現了強勁的競爭對手——價格更低廉、水平性能相當的無人機。面對這樣的情況,給田剛印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么打價格戰,要么研發全新的無人機。
經過大量評估,有了一定資金積累的田剛印提出了“造”飛機的想法,“我覺得憑我們現在的經驗可以設計一款比我們現在看到的飛機都要好的飛機”。
當然,也有人會質疑,兩個本科生真的能造出“獨一無二”的飛機嗎?如果失敗了怎么辦?
對此,田剛印心里很坦然。在他看來,無人機研發就像是玩一場“斗地主”。和朋友玩玩完全憑興趣,狀態十分輕松,輸贏沒什么關系,大不了再來一局,“但如果是去賭場,你就真不敢這么去玩了”。
“如果是科研院所的大項目,心態就跟我們不一樣了,那就不是行不行的問題,是必須行。”以輕松的心態,經過無數次實驗,2012年,田剛印終于研發出了第一臺電子共軸無人直升機。相比國際上同類型無人直升機,零件減少了一半多,但性能卻提高了一倍。
“做飛機或者做任何事情,每天都會有各種問題,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每天去解決這些問題。”田剛印說。
給學校捐一個平臺
如今,在北京理工大學,田剛印有三重身份,他不僅是在讀博士生、學校無人飛行器自主控制研究所所長,還是一名本科畢業的校友。
今年,在校慶75周年之際,田剛印向學校捐贈了一架價值600多萬元的無人機。
田剛印說,捐贈無人機的想法,來源于學生時代“琢磨”時遇到的煩惱,“為了試一個控制算法,要先花兩三年搭一個平臺,自己畫電路板,自己去調試軟件,全部準備完畢之后試一個算法,可能一個下午就試完了”。
他把無人機比作手機解釋道,如果學生要開發一個軟件,一個團隊十幾個人就能開發出來,但如果讓他們先從研發手機開始,那幾乎不可能。
“同樣的,我相當于捐給學校一個手機,有人想試攝像頭,有人去做麥克風,都可以去試試。”在田剛印看來,這臺無人機就像是一個平臺,提供給老師和學生們試驗、研發的基礎。
“學校在兵器這一塊做得比較好,但無人機這一塊還沒有涉足。我愿意和學校的老師一塊兒把它承擔起來。”田剛印認為,這對企業來說也有益處,它能為企業培養大量從事無人機研究方面的人才。
一百年前,奔馳夫婦造出的汽車可能還比不上現在的代步車,萊特兄弟制造的第一架飛機可能比紙糊的航模還要差,田剛印認為,他們之所以成為時代的領軍人物,是因為他們跟上了行業的發展。
田剛印說:“未來無人機行業肯定會有一個‘波音’,現在的我們就是那時的奔馳。將來我們能不能成為波音?我們有機會成為波音。如果我們不在這個過程中犧牲的話,我們的幾率是最大的。”
田剛印認為,在實現這個夢的過程中,首先要堅持,這其中包含放棄一些利益誘惑;其次要把握機會,要明白機會往往會偽裝成困難;此外,還要知道與誰合作,“我們要選一些優秀的人,同時他又要懂得怎么與合作的人合作”。
“柳傳志說了一句話,‘企業家的心胸是被委屈撐大的’”。田剛印認為,不能吃苦受累的人首先要被社會淘汰,而能吃苦能受累但受不了委屈的人,做不出特別大的成績,“委屈是必須的,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理解你。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那就不是做大事了”。
“波音是上個時代有人機的航空巨頭,我們可能是下個時代無人機的巨頭,這個機遇是留給我們的,但是我們能不能做到,那就看我們的管理智慧和機遇了。”田剛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