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空軍工程大學學員小心翼翼地調試無人機，為比賽做最后的準備。何昕 攝

一路向北，灰色天空籠罩的渭北高原，在車窗外清晰可見。廈門大學學生李萱凝望著與南國迥異的風景，期待著即將進行的“大角逐”。

隆冬臘月，來自全國百余所軍地高校、科研院所和一線部隊的最強戰隊來到空軍工程大學，800余名選手在該校三原校區進行了為期3天的“巔峰對決”。

“亮劍”渭水河畔，“鏖戰”空軍校園。此次“智勝空天-2018”無人機挑戰賽著眼智能無人領域和無人作戰的前景，組織了無人機多目標識別、無人機定點攻擊、無人機空空對抗等課目，使清寂的校園激情似火。

賽場上，不可控因素太多

計時器的數字在飛快變換，廈門大學學生李萱凝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觀眾也為她捏把汗。

“還是不行，數據反饋飄忽不定，完全無法選擇路線。”隊友急切催促著。雖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但賽前調試時，李萱凝還是亂了陣腳。

正當他們準備檢查代碼邏輯時，裁判按停了計時器。“準備時間到，出局！”一聲令下，李萱凝無奈地關上了電腦。隨后她滿臉苦澀地掏出手機，“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一段文字附上欲哭無淚的表情，她在朋友圈寫出了最真實的感受。

賽前，李萱凝團隊6進迷宮，5次探路成功，誰能想到奪冠的熱門隊伍竟“死”在迷宮口。賽前模擬探路時，電磁環境單純，無信號干擾；但比賽打響后，多架無人機同時升空，雜波嚴重干擾雷達信號反饋，導致李萱凝的無人裝備失控。

臨陣敗退的不只李萱凝。

適應賽場的隊伍接踵而至，又接連離開，只有空軍工程大學學員胡正豪和他的“陸戰雄鷹”堅守在迷宮旁。天寒地凍，暴露在北風中的雙手因為長時間敲擊鍵盤已經泛紫。為了提高距離測算準確性，胡正豪一干就是一天一夜。

“不可控因素太多，只能拼一把。”

無人裝備啟動，通過直行道，有驚無險地轉過兩個彎，即將轉過第3個彎道時，因轉向角度不夠，“雄鷹”撞向隔板，再也沒能重回正軌。

胡正豪揉了揉疲倦的雙眼，帶著他的“陸戰雄鷹”心有不甘地離開賽場。

隔板厚度和地板平整度與實驗室模擬迷宮不同、數傳雷達有雜波、傳感器低溫變遲鈍……第一個比賽日結束，“雄鷹”頻頻“折翼”，多項難題暴露出來。

是夜，“大黃蜂”代表隊的何澤鵬一手舉著無人裝備，一手舉著手電筒，在迷宮旁找門路。他邊思考、邊踱步，不時向右或向左轉，就像迷宮里的探路車。

何澤鵬將手電照向隔板，涂有反光材料的隔板反射著手電筒的光芒，何澤鵬眼前一亮：“紅外線”！為何不直接給無人裝備裝上“眼睛”？加班整晚，翌日清晨，只見他的無人裝備上多了一個紅外探測儀。

彎道就在眼前，何澤鵬緊張地扶了扶眼鏡。“砰！”無人裝備如同“熊瞎子”，直接轉向死胡同。

“光線！光線！”教員郭慶喊道，“光線太強，紅外探測誤差更大。”一語道破夢中人，何澤鵬辛勞整夜，卻因沒有考慮早上亮度偏高，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真正的勝者，成績不是唯一牽掛

“智勝空天-2018”的會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軍地學子高舉證書、呼喊“學習、創新”口號的精彩一幕永遠定格在鏡頭里。

“你們用的是飛控與機載處理器相結合的上下聯合模式嗎？”學員李征的腦中只有一個愿望，向“大咖”拉直問號。大賽之旅，他的感受只有一個——震撼！

李征是陸軍工程大學大四學員，因癡迷無人機技術，多次參加國際飛行器設計賽事，在圈內小有名氣。

“智勝空天-2018”賽場上，曾在各類理念創新比賽中所向披靡的李征，卻在無人機硬件設計、軟件應用比拼上屢受打擊。

2V2空戰現場，李征帶著戰機抵達藍方戰位，進行最后的戰前調試。“藍方戰機允許起飛！”一聲令下，李征的戰機垂直升空，剛離地4米，戰機猛地砸向地面，托底支架直接甩出場外。

“藍方申請棄權。”為了不讓戰機再受損傷，李征選擇棄賽。比賽結束，李征心有不甘，站在對手的無人機旁久久不愿離開。

看著對方技術先進、造價不菲的新型無人機，他連珠炮般向對手拋出問題：這款機載處理器優勢是什么？旋翼風壓過大的難題你們怎樣解決……

返回學校途中，在疾馳的車廂里，李征翻看筆記本上記得密密麻麻的“真經”，在朋友圈寫下參賽心得：“自認為新奇的創意，實際上早已經實現，自己在問為什么是一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在詢問為什么是九十九，在科技創新面前，憂患、前瞻和敏銳缺一不可。”

真正的勝者，成績不是唯一牽掛。在各類科技賽事中摘金奪銀的空軍工程大學“大黃蜂”航模隊早已將獎牌深藏行李箱。

無人機技術如何應用于空天戰場？團隊帶頭人許卓凡感到任重道遠。頒獎結束后，許卓凡盡“地主之誼”，組織了一場無人機技術專題研討會。作為發起人，他苦思冥想，一下開列了15個研討方向，個個都與未來戰場緊密相連。

會上，有人構想無人機作戰新模式，有人提出反制蜂群無人機的“天網”設想……這場軍地學子的研討充滿著“硝煙味”。

一場高水平賽事的幕后挑戰

“迅速下降！”

空軍工程大學空管領航學院教練分隊士官王成站在雷達管制車旁厲聲喝道，一頭霧水的操縱員連忙速降無人機。

賽前，該校提早向軍航管制部門申請臨時空域。經批準，飛行高度不得高于100米。多目標識別賽場上，一架無人機迅速升空，卻突然失控，飛行高度遠超安全高度。

“對有效空域上無人機的科學控制，不僅考驗著參賽選手，也體現了保障人員的科技保障力。”空軍工程大學領導說。

展開雷達，升起天線，屏幕上閃爍的光點是一架架升空的無人機。科技保障力的背后，長著高高天線的航空管制車功不可沒。走進車中，空軍工程大學空管領航學院教員周志華左手正緊攥喊話器，前方顯示屏不斷掃描著空域。這臺內部設置“科技感”十足的管制車，其實相當于一座移動的機場塔臺，既能日夜觀天象，還能為無人機空中“指路”。參賽人員駐足觀看，大家給它取了一個外號：“智慧綠巨人”。

從清晨到日暮，教員周志華揉著疲憊的雙眼走下管制車，王成帶領隊員回到集結地。這是與科技數據“賽跑”的一天，按亮運動手環，王成發現自己一天走了4萬多步。

“準許起飛！”紅藍雙方無人機瞬間起飛，裁判屏幕左上角迅即出現參戰雙方參數。紅方高度提升25米，藍方也緊隨其后，從作戰固定區域的“火柴盒”側翼移動至紅方后側。紅方剛想溜之大吉，但顯然為時已晚，藍方接連翻滾、垂直拉升對準紅方開啟鎖定裝置。紅方戰敗，雙方積分系統上藍方得一分……

“這個裁判系統仿真性的確高！”西安航空學院的專家教授禁不住伸出大拇指。

裁判系統來之不易，背后是空軍工程大學教員們的心血。裁判系統機載端可獲取無人機坐標并傳送到地面，地面接收信息后發送至各個機載端，機載端最后輸出供參賽隊使用。

為了排除定位坐標誤差，教員梁曉龍端著筆記本電腦，“泡”在陣地上一米一米矯正，參數一個一個修改。即使身披迷彩大衣，每測算20米他都要停下來搓搓凍麻的雙手。兩個月時間，他將系統的誤差縮到最小。

苦熬西北寒夜，眺望遠處雷達，一架架無人機試飛的航跡繪就出幸福的“心形”。

兩天三夜，時間很短也很長。回望“智勝空天-2018”賽程，所有參賽者都有一個共同的愿景——智勝空天，明年再會。